◈ 百越風雲錄第9章 樟花零落遍前溪在線免費閱讀

百越風雲錄第9章 樟花零落遍前溪在線免費閱讀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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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話間,申式南突覺尿意襲來,兩腿不由自主夾緊。馮阿敏眼光老辣,叫來下人帶他去茅廁。

馮府院落有水榭亭台五六處,茅廁有點遠。路上,前面引路的馮府下人,突然被後面奔來的一個少女推開,下人不敢說話,只是低頭退讓。

申式南全身心對抗尿意,只看到一個水紅身影風風火火一晃而過,頓感一陣好笑,心想也不知道是誰,比我還急。

申式南帶着釋放後的快意走出茅廁,剛才引路的下人已不見。心想可能是馮府夜宴,人手緊張之故,也就沒在意。

四處觀望一番,憑着來時記憶尋找返回北廳的路。哪知走了一段後發現四周完全陌生,連路旁掛着的燈籠都沒有了。

只怪剛才緊忍尿意,沒太記路,不得已返回茅廁附近的岔路口,重新走另一條道。

行止間穿過一片竹林,連廊十步開外的花圃處人影綽約,申式南止步望去,只見那個水紅身影悄悄走向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。

水紅身影靠近後,嬌呼起來:「噫誒,樟落姐姐,你怎麼在這兒?」是十五六歲少女的聲音,清脆如枝頭黃鶯鳴叫。

紅衣少女隨即聲音放低,嘻嘻笑道:「哦,躲在這思念心上人呢!誰啊?不會是今天給你腰牌那位公子吧?」說著伸手去呵痒痒。

沒有意料中的笑鬧,只有一聲輕嘆,隨後是淡淡吐出的兩個字:「別鬧。」

紅衣少女意識到不對勁,不再嬉鬧,靜靜地陪着。沉默了一會兒,少女忍不住道:「我說樟落姐姐,你思念申公子那就思念你的唄,可別把我家海棠花都摘光了。」

被叫做樟落姐姐的少女停下摘花瓣的手,兩人無言,默默看着眼前的海棠花。

「真是那位國子監的申公子啊?」先前說話的紅衣少女似是意有不甘,一心只想得到姐姐的確認。

興許是因為國子監去年才改名國子學,紅衣少女還是習慣叫以前的名字。

半晌,才有個聲音輕輕說道:「你說,腰牌要怎麼還給他?」

這回輪到紅衣少女不說話了,她找了塊石頭坐下,左手支起下巴,喃喃說道:「驚覺相思不露,原來只因已入骨。唉,可憐的我,什麼時候才能遇到讓我相思入骨的人呢?」

兩人各想心事,遠處呼喝聲不止,真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,賞心樂事誰家院!

就在這時,一聲咳嗽響起,有男子腳步聲靠近。背影少女不動聲色,依舊默默看着眼前的海棠花。

紅衣少女卻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,直獃獃看着來人,同時右手指不停地點姐姐的細腰。

「在下太學生申式南……」聽到聲音的背影少女肩頭一激,迅捷轉身。

兩人四目相對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「我表姐叫錢樟落,香樟的樟,落花的落。公子是怎麼找到我家的?」反應過來的紅衣少女很快進入紅娘角色。

「啊……我在大理寺做檢校評事,是臨時的。剛才與其他同僚一起來,他們在北廳談話。」他不得不解釋一下,大明朝真有檢校這個官職,而他的這個檢校評事跟唐朝的檢校千牛衛大將軍一樣,屬於臨時代理的官職。

他代理完了要回去考進士,有的人代理完了會轉為正式官職。

「北廳?我爹爹也在?」紅衣少女追問。

「如果馮阿敏馮大人是你爹爹的話,那麼,他也在北廳。」申式南道。

兩女聽得一笑,紅衣少女道:「公子說話真有意思。我叫馮苞苞,我找我爹去。」

走了六七步,她轉身問:「談的是公務?」

「公務。」點頭給她一個肯定。

「那我先去詩會。」說著蹦蹦跳跳走了。

「白水汪汪滿稻畦,樟花零落遍前溪。你的名字真有意境,我碰巧讀過宋朝的這兩句詩。不過,不記得作者是誰了。」馮苞苞走遠後,申式南沒話找話。

錢樟落淺淺一笑,眼中閃過一道光:「不記得才正常,說明你盡想着江村美景了。」知道自己名字由來的不多,眼前「碰巧」有一位。

「前樟後楝是江南庭院一貫的風格,莫非你老家是江南一帶的?」水到渠成的小小試探。

「對啊,我小時候在錢塘江邊長大,不過,十來歲又隨我爹爹到了貴州布政司。」錢樟落道。

錢塘?貴州布政司?聽到這幾個字,頓時想起馮阿敏的話,接着又想起馮苞苞喊她表姐,申式南恍然大悟,猛地一拍腦門,道:「我怎麼這麼笨!你爹爹和馮大人是連襟?」

錢樟落吃了一驚,問道:「是呢。你怎麼知道的?」

也不知誰開的頭,兩人肩並肩走在了院里的花徑小道上。

申式南眼神暗淡下來,道:「馮大人剛剛提起過。」稍稍思考後,他是鼓起勇氣,停步看向她,緩緩問道:「這麼說,過幾天你也要動身去播州宣慰司?」

他停步時,錢樟落自然而然同步停身。她也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,不由呆了一下:「我……」

是啊,她這一走,兩人可就再難有機會見面了。

「我會去找你的。等明年春天我考完會試,我也要去南方任職。」申式南突然又開心起來,激動地說道:「我的名字出自《詩經》,王命申伯,式是南邦。我相信我可以的。」

錢樟落也笑了起來,不過,她是想到了其他,有了自己的決定。

「今天公務在身,同僚還在等着。我得走了,明天後天,我再來看……看看馮大人。」有了計較之後,申式南痛快做出決定。他得用心儘快查完案子,好一心一意準備考試。

「嗯。公務要緊,你去吧。我這一久都會跟表妹在一起。」錢樟落淺淺一笑,頓了頓又道:「腰牌我沒帶在身上,過幾日再還你。」

看着申式南走遠,她從袖裡摸出那枚國子學腰牌,手指輕撫申式南三字。呆立片刻後,滿心歡喜向詩會人群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