◈ 第9章

第10章

藍煙本就防着被放冷箭,因此整個身體都和呂代宗貼在一起,但凡箭頭有一點點偏移,都會傷到呂代宗。
也正因如此,才沒有人敢射箭。
但江眠眠這一箭,不僅完美避開了呂代宗,還能確保藍煙不死,這箭術,哪怕是百步穿楊,都不足以形容。
想起剛才她辯駁時說的自己只是個弱女子時,眾人的心情都有些古怪。
實不相瞞,他們也想『弱』成這樣!
安樂侯第一時間走到兒子身邊觀察他的傷勢,他的傷處倒是都不致命,安樂侯最怕的就是那藍煙往匕首上下毒,檢查傷勢時,心都是提在嗓子眼的。
所幸並沒有發現,安樂侯猛地鬆了一口氣,狠狠拍了幾下呂代宗。
「臭小子,沒事就好、沒事就好,今晚回家,讓你娘親自下一次廚,好好給你除除這晦氣!」
呂代宗沉默地點點頭,表情複雜地看着江眠眠。
他的手指到底是不是她砍的?如果是的話,她剛剛還救了自己一命,自己要是傷了她,那算是報仇啊,還是恩將仇報啊?
如果自己的手指真的不是她砍的,那自己豈不是冤枉了她,那她還救了自己……
呂代宗的腦子都快糊成一團漿糊了。
他想得出神,安樂侯喚了好幾次也沒喚回他的神志,納悶間順著兒子的視線看過去,頓時瞭然。
「那江家小姑娘救了你,於情於理你都該道個謝。」
呂代宗悶悶點了點頭。
江眠眠正被江素蘭和江榮昭圍着,江昭榮繞着她仔仔細細地檢查,面上焦急:「沒事吧,身上有沒有哪裡疼啊?」
江眠眠已經很久沒受到過這麼直白的關懷了,還略有些不知所措。
「沒事,哪裡都不疼,好着呢。」
宋時微在一旁心頭血都快嘔出來了,還要強撐着笑,攬着江眠眠的胳膊道:「幸好妹妹沒事,這陣勢可忒嚇人,也不知道這刺客是怎麼回事,盯上了咱們府中清清白白的姑娘。」
她的話像在寬慰,但細琢磨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,如果江眠眠真的清清白白,那這麼多的公爵貴女,怎麼刺客就偏偏盯上了她呢?
能在官場里廝殺的都是人精,自然都明白她的弦外之意,江昭榮撇撇嘴:「自是看到那呂二和咱們眠眠起了爭執,才起了這麼個歹心,罷了罷了,總歸是些糟心事,還是不提了。」
宋時微還想說什麼,被江昭榮一個眼神噎了回來。
她保持着微笑,乖巧垂着頭,衣袖下,手指甲已經掐進了肉里。
眼前父女溫馨的一幕刺得她眼睛發紅。
憑什麼他們就可以一家團圓?自己的父親被他害死,自己忍辱負重、認賊作父這麼多年,還要看他的臉色行事!
正想着,安樂侯帶着自己的兩個公子齊齊走上前,兩個人臉頰上都有些薄紅,看起來十分羞愧。
江昭榮看這架勢也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,雖然心裏不喜,但還是堆着笑容。
呂代宗和呂耀祖垂着頭,語氣懨懨:「對不住,冒犯江小姐了,請江小姐莫見怪。」
這兩個人一向囂張跋扈慣了,乍一看見他們低頭的樣子,公子小姐們紛紛側目,掩唇偷笑。
江眠眠沒說話,只淡淡一點頭。
自己女兒可以甩臉色,江昭榮可不能,他笑着打哈哈:「小女年幼,這也是被嚇到了,侯爺莫見怪啊。」
安樂侯擺擺手:「都是那刺客的錯,江相移步,本侯有句話想同你說。」
等他們走了,呂代宗和呂耀祖臉上的羞愧瞬間消失,兄弟倆轉身就走。
嚯,變臉大師!變色龍都沒他倆快。
江素蘭嘴角不自覺翹起。
……
伴着夕陽的餘光,眾大臣終於坐上了回府的馬車,和去時一樣,江昭榮和宋時微一起,她和江素蘭一起。
夜色蔓延至城內,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火,倒也顯得燈火通明。
寬闊的青石板街兩旁都是店鋪商販,城裡街道交錯,人聲鼎沸,走過一條街,有一座水邊酒家,臨着一條長河。
岸上燈影重重,笙歌曼舞,女子男子嬉笑的聲音與絲竹箜篌的聲音胡**織在一起,聽着卻格外動人。
江眠眠掀開車簾,趴在上面,小鹿般靈動的雙眼滿是興奮。
這就是古代嗎?雖然沒有手機和wifi,但看起來也挺好玩的啊,那邊就是傳說中的青樓嗎?有花魁嗎?我能去看漂亮姐姐嗎?!!!
江素蘭被她興奮的聲音震得耳朵疼,不着痕迹地往旁邊挪了挪。
江眠眠並沒有注意她,心思全掛在了遠處的青樓上。
相府坐落在城中最繁華的一條街上,馬車走了半盞茶時間才悠悠停下,江眠眠跟在江素蘭後面下車,相府門口兩個美艷的婦人一前一後站着。
前面的便是原主和江素蘭的生母:太師嫡女許悠然。
她一身紫衣綾羅,矜貴又雅緻,瀑布般的長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,頭上墜着紫色寶石的流蘇簪子,整個人端莊又大氣。
只是眉目間有些冷淡,看見江昭榮,也只是點了點頭,便要轉身。
這可不行!現在回去不是給那狐媚子機會嗎?!
江眠眠心裏怒喝一聲,攔腰抱住了許悠然:「娘啊,我好想你啊!」
江素蘭:「……」要不是她聽得見,她差點就信了。
江昭榮也是同樣。
許悠然愣愣地看着自己女兒,剛剛那一句是怎麼回事?
她幻聽了?
她和江昭榮是在獵場內一見鍾情,彼時的江昭榮還不是丞相,只是一個侍郎而已,後來拗不過許悠然堅持,許家傾力相助,才把江昭榮扶上了丞相的位置。
紅狐定情,鳳冠霞帔、十里紅妝,多少貴女艷羨?大婚後,夫妻二人也是舉案齊眉、琴瑟和鳴,十幾年來,丈夫都未曾納妾。
多麼完美的結局,許悠然曾一度以為自己會這麼一�傅廷修孟寧��子幸福下去,可這一切,在江眠眠出生後,急速下滑。
許悠然至今還記得,自己剛生產完,府外便有一女子,聲稱是自己丈夫的結髮夫妻,帶着比她的素蘭還要大的少女,堂而皇之地進了相府的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