◈ 第8章

第9章

隔壁病床老太太忍不住開口:「我說你這小媳婦,你男人是個好人,剛我從廁所回來不方便,都是他背我回來的。

你生病住院,稀飯清淡養胃,有啥不好的。

遇上這樣熱心腸的小夥子,你就知足吧,別為一點點小事,跟自家男人鬧脾氣!」

宋茵陳看了眼腿上綁着夾板的老太太:「您老是管得太寬絆了腿,才住院的吧?」

老太太瞬間變臉;「你這人咋說話的?我好心勸你兩口子,你還來陰陽我?」

宋茵陳可不慣着她:「你是她老娘還是丈母娘?我用的着你來勸?老母雞孵鴨子,你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崽上來了?」

老太太被宋茵陳氣得呼吸都重了幾分,剛巧,老太太兒媳這會兒給她送晚飯過來。

她便朝著兒媳發火:「我生病住院,你就給我吃這個?」

宋茵陳挑眉看了眼,見人家給她送的蘿蔔絲煮稀飯,裡頭還有好幾片肉。

她便把自己那碗稀飯端了過來:「老太太,你都生病了,還火氣那麼大幹啥?

來來來,你老人家胃弱,吃太好不易消化,不如我們換換,你吃清淡點養胃不是!」

老太太啐了一口:「呸,拿我好好的肉稀飯換你涮鍋水,你想得美!」

蒲建國臉掛不住,把碗端了過來;「你不吃是吧?你不吃我吃,為你了一晚上沒歇着,進了醫院又前前後後的忙,到這會兒連水都沒喝上一口!」

他端着碗剛要吃,護士長就進來了。

一看他碗里冰冷的稀飯,忍不住皺眉:「你媳婦懷這胎,本來就營養不良,昨兒夜裡又受了驚嚇,有流產跡象。

你不想着法子給她弄點營養品補補,就給人喝這涮鍋水?」

護士長看蒲建國,那是一萬個不順眼。

一開始接到病人的時候,她見蒲建國火急火燎的,又長得高高大大相貌端正,心裏還挺有好感。

可後來聽說,這男人大半夜不回家,幫女同學家剝苞谷。

媳婦出事也不回,還是被隊上人強行叫回去的。

護士長就在心裏暗罵了一句,真是人模狗樣的東西。

宋茵陳先還不明白,護士長咋看蒲建國不順眼,可當她看到跟着護士長進來的大軍嫂就曉得了。

陳大軍是衛生院的醫生,他媳婦大軍嫂也跟着在衛生院找了個清潔的工作。

這女人最是愛八卦,村裡鄉里縣裡,只要是她知道的,一準傳的人盡皆知。

昨兒大半夜,宋茵陳滿身是血被送到衛生院,這麼大的事,大軍嫂怎麼可能錯過。

宋茵陳看着護士長手裡端着的針葯,像是才想起什麼來。

她突然伸手去摸小腹,臉色煞白尖叫:「孩子!醫生我的孩子咋樣了?

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?」

護士長趕忙上前安撫:「沒事的,你肚子里的孩子沒事,先前流血有小產跡象,但這會兒輸液已經保住了!」

宋茵陳這才注意到,她還掛着吊水。

蒲老娘臉色陰沉進來:「醒了?醒了就收拾收拾回家去養着吧,這衛生院也太貴了,一瓶水就要八毛錢,住一晚上三塊錢就沒了,搶錢呢!」

蒲建國忙去收拾東西。

宋茵陳躺在床上,盯着吊瓶不說話。

護士長看不下去:「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?病人胎還沒坐穩,吊瓶還沒打完,最少還得觀察三天。

這會兒出院,回頭出事算誰的?」

蒲老娘指着護士長罵道:「你跟醫生就是一夥兒的,別以為我不曉得,你們就是合起伙來騙我們這些老百姓的錢。

哼,我兒子是大隊長,別以為你們這些小把戲,我會不清楚!

陳大軍呢?叫他出來!」

陳大軍是衛生院唯二醫生中的一員,鄉衛生院可沒分什麼科,感冒發燒骨折紅傷生孩子,全都是一把抓。

陳大軍昨晚守着個拉肚子的老太太,一晚上沒睡覺,這會兒整個人都是飄的,就被人給叫了過來。

蒲老娘拉住他;「陳大軍,你說,是不是因為我兒子當隊長,你們陳家人心裏不服氣,故意要來騙我們家錢的?」

饒是陳大軍見識過不少胡攪蠻纏的老太太,這會兒還是被自個兒隊上的蒲老娘氣得不輕。

陳勇和他只是隔房堂兄弟,走的也不怎麼親近,誰當隊長跟他有啥關係?

再說了,醫院收費是公家的,他能騙誰的錢?

「蒲建國,你是高中畢業,這事我沒記錯吧?」陳大軍手揣在白大褂裡頭,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蒲建國:

「你也覺得,你媳婦這樣,真是我在騙錢?」

一旁的護士長忍無可忍:「我說你這個做丈夫的怎麼回事?這孩子你要是不想要,直接打掉就是,幹啥要讓自己老娘在這兒胡攪蠻纏?」

這會兒正是下午送飯的時候,病房裡鬧得動靜大,來回打開水、散步的都趴門口看熱鬧。

蒲建國臉上掛不住:「大軍哥,你看我媳婦該咋治咋治,我娘她不懂這些,你也知道,她們那個年頭的人,生了孩子都照樣下地,就覺得…..這也沒多大事!」

宋茵陳連忙翻身要下床:「大軍哥,謝你好意,我男人說得對,我婆婆生了孩子都能下地,我….我這也就是快小產了,孩子又沒掉,我回家養養就好了。

家裡要挖紅薯栽菜苗,我再不回去,地里活就耽誤了!」

也不知她起身太猛還是怎麼回事,小腹一陣熱流,接着就有血珠順着褲腿淌了出來。

宋茵陳嘴裏還在嚷着:「我沒事的,我….還能幹…..」

砰的一聲,她兩眼一翻人事不省的倒在了床上。

護士長嚇得不輕:「快快快,這怕是動胎氣了!」

蒲老娘也嚇了一跳,拍着大腿罵道:「咋這麼嬌氣啊,啥也沒幹,咋就又倒下了,不是說吊這個水靈驗的很嗎?咋吊了兩瓶兒了還不好?」

陳大軍和另一個女醫生,兩人忙活半天,又是開藥又是換吊瓶,一直忙到天擦黑,宋茵陳才臉色煞白的醒來。

一醒來,她就發現病房裡站着兩個警察。

「你是宋茵陳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