遲墨不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。
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,如今竟然真的就這麼站在他面前。
她的眼眸,身形,以及衣裙的顏色,都與五年前別無二致。
幾天前他見到她的那一刻,他的內心像着了火一般,欣喜、悲憤、無措……各種情緒交織在心間。
他等了這麼多年,找了這麼多年,如今……她終於來了。
來此之前,遲墨反覆告誡自己,一定要剋制,他怕嚇到她,可見到她的那一刻,他知道他已然剋制不住。
未等宋姣開口,他便走上前,將宋姣擁入懷中,緊緊抱住。
「我知道是你,夭夭,」他眼眸微紅,聲音沙啞,幾乎是顫抖的說出這句話的,「再敢離開,我便——」
頓了頓,他嘆了口氣,將宋姣抱得更緊了,「罷了,回來便好。」
此刻的宋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她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為什麼會說這些話,只是遲墨沙啞的聲音和顫抖的身體讓她不忍推開他。
且遲墨將她抱的很緊,她根本無法掙扎,只得輕聲道:「遲將軍……你先鬆開,我們有話慢慢說。」
許久,遲墨才緩緩鬆手。
「我們之前……認識嗎?」宋姣試探問道。
聽到此話,遲墨眼睛微眯,他皺眉,「宋夭夭,你真的對五年前的事情一絲印象也無?」
五年前?五年前……
宋姣皺眉,仔細一想,她五年前認識的人只有小乞丐。
不對!
宋姣猛然抬頭,盯着遲墨端詳了許久。
「你是……小乞丐?!」
聽到這三個字,遲墨眉頭才舒展開來,「我還以為,你已經忘了。」
宋姣十分驚訝,「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?五年前硝煙四起,那種亂世,你是如何活下來的?」
說到這兒,遲墨眼神突然凌厲起來,他淡漠道:「參軍。」
「五年就從一個小卒走到將軍的位置了?原來你這麼厲害啊?」宋姣打趣道。
遲墨遲疑片刻,才輕輕點頭,「嗯。」
見遲墨似乎不太願意提及這段過往,宋姣便也不再多問,這時,遲墨臉色卻突然陰沉的可怕,「難道你就沒有一個解釋?」
宋姣知道這件事是自己不佔理,當年她答應遲墨會帶他一起發家致富,可誰承想她突然就回到現代了,都沒來得及跟遲墨打聲招呼。
而且她現在的模樣也與五年前一模一樣,怎麼看都有些詭異。
於是宋姣摸了摸鼻子,心虛道:「對不起啊,當年我真的不是故意一聲不吭離開的,而且我現在這個情況,我一時半會也沒法兒給你解釋,等以後有機會,我慢慢說給你聽,好不好?」
沉默半晌之後,宋姣才聽到遲墨輕輕嗯了一聲。
「我相信你。」遲墨說。
宋姣卻突然轉念一想,若她並未穿越而來,此刻這個身體里的還是原來的宋姣,遲墨會如何?
帶着這個疑問,她問遲墨道:「若眼前之人並非五年前的宋夭夭呢?」
遲墨眼睛微眯,周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,「我會毫不猶豫殺了她。」
「我不允許這張臉,出現在第二個人身上。」
「……」
果真是「鬼閻羅」啊。
「遲將軍,其實,我當年也只是舉手之勞,你實在不必放在心上,」宋姣坦然說,「我呢,也不過是曾短暫出現在你生活中的一個過客而已。」
「不必多說,」遲墨垂眸,眼底覆上一層陰霾,「你說的這些,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——」
遲墨抬眸,深邃的眸子緊緊盯着宋姣,用略帶警告的語氣說:「你,不準再離開。」
「怎會離開?」宋姣給出了肯定的答覆,「我就在這兒,哪兒也不去。」
聞言,遲墨眼中的陰霾才緩緩散去,「如此,甚好。」
「好了遲大將軍,」宋姣說,「時候不早了,我也該回去了。」
遲墨輕笑一聲,「今後你可喚我表字,若竹。」
「知道啦,若竹,」宋姣沖遲墨調皮的眨了下眼睛,「還怪好聽的。」
遲墨抬頭看了看日頭,宮門落鑰的時候也差不多要到了,於是對宋姣說:「你先行回府罷,我不便同行。」
宋姣知道遲墨這是怕有心之人見了會做文章,便也不再久留,點點頭就轉身離去。
——
午後的丞相府本該是十分安靜的,但主母所在的和韻院卻傳來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落聲。
「母親,你又何苦如此,父親見了,又該說你了。」見柳氏還想繼續扔手中的花瓶,宋妗趕忙攔下。
柳氏聞言,只得又將花瓶放下,「那小賤蹄子一回來便惹出如此多的事,早知如此,當年就應當把她掐死!」
宋妗扶着柳氏坐下,替她順了順氣,安撫道:「雲錦表妹這腦子,進了宮也必會生出事端,到時候又會連累舅舅和您,此番皇上也未曾降罪,表妹只是失去了進宮的機會而已,母親不必生氣。」
柳氏深知自己女兒的心思,她往後要入宮為後,定然是不希望任何人去同她爭奪皇帝的寵愛,只是覺得宋姣幫她解決了一個分寵之人而已。
柳氏冷笑道:「妗兒,你不要以為母親不知你心中所想,你表妹入宮也不過是個妾,可太后如此看中宋姣,分明是有意讓她入宮為後!」
聽到此處,宋妗心中「咯噔」一下,但她還是說:「我學習詩書六藝十幾載,而宋姣流落鄉野十六年,太后怎會讓她做皇后?」
「那你可知,太后是何等的看中嫡庶的問題?對於她來說,嫡女的名頭大於一切,況且今日她揚言要將宋姣接入宮中親自調教,過個一年半載,宋姣未必學不會你所會的一切!」
「為何太后如此看重嫡女,就因為她是嫡女嗎?」宋妗不解,可就算如此,自己的母親多年前就已經扶正,她如今,也是名正言順的嫡女啊。
「呵,」柳氏冷聲道,「太后當年,也不過是繼後,先皇后,是她的庶妹,據說她的庶妹是用了一些手段,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後位。」